【曦澄.何处酒家.8:00】入骨深情不自知
多少清清淡淡的转身，是旁人看不懂的情深
——苏岑
江澄不知，蓝曦臣与他的初见，不是在大学毕业典礼的敬酒，亦不是小溪边的那一眼回眸。
他们的缘分，自天注定。
但若要说到江澄与蓝曦臣的关系，但凡是认识他们的人都一致认为：
一颗是天外耀眼万般的星，强势地夺去人们的目光；一片是高空悬挂的明月，如此皎洁柔和，移走寂空。
他们都是那般优秀，却只是看似接近。又有几人知晓过，星与月，隔了多远……
是了，星月星月，从古至今，世人皆将二字合为一体吟诵着，可曾有人想过，这两者，从出生起便无交汇可能？他们，便如同鱼鸟一般，隔的，又岂是一片天，一汪洋？
步入社会，他们都不负众望地成为了强者，成为了这社会顶尖的精英人士。
即使是工作了，他们仍是一起。
自大学相识，二人便有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缘分，似乎在那次毕业典礼的尴尬之后，天公格外喜欢作美，时不时的，江澄便会与蓝曦臣碰面。
这一来二去，两人就算是熟悉了，而他们的关系，不过点头之交，至少江澄是这么认为。
职场上，他们二人组合起来，披荆斩棘，蓝曦臣的交际能力和江澄的雷厉风行，不知道为他们斩获了多少资源。
就这样，他们一起工作了五年，一起上班，一起下班，每一日都会碰面。彼此做到了绝对的默契。不是兄弟，却亲似兄弟。
……
“这次的业绩……”
室内，暖色的阳日光透了进来，映着桌前正目不转睛看文案的男子如同神明般，泛着耀眼的光辉。
是了，在商场上一路碾压数人，此刻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俊美男子，不正如神明一般，神圣，不可亲近。
小秘书仍在讲着，江澄边听边做文案，一心两用。
小秘书心想：江总真是个神人啊……不过也是，像江总这样“丧心病狂”的工作能人，怎么会浪费一点时间呢。
江澄自是不知道小秘书心里的想法，继续盯着电脑屏幕。他那紧蹙的眉，似乎从未舒展过。
“咚咚”
办公室的门被轻扣了几下。
得，又一尊大神来了，绝对的。小秘书暗自腹诽。
“进。”
可能是太久没说话了，江澄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，却是别样的魅惑。
门开了，蓝曦臣缓缓走了进来，淡笑着，活脱脱一个翩翩佳公子。
小秘书表示，自己在此上班也算三年有余，但是两个美男齐聚，这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。
报告完毕后，小秘书便光速撤退了。
“什么事？”
江澄知道是蓝曦臣，微微抬眸一下，随即又开始看起文案。
蓝曦臣却不在意，毕竟江澄本就是这个性子。
“忙完了，就来你这讨杯茶。”声音温润，带着笑意。
他笑着走到沙发边坐下，看着阳光沐浴下的江澄。
金色的睫毛，金色的发丝，金色的江澄……
蓝曦臣靠在沙发背上，注视着在桌前认真工作的人儿。
毫无疑问，江澄是美的，尤其是在他工作的时候。他是种凌厉的美，看似生人勿近，实则内心比常人都要柔软几分。
蓝曦臣也是在一次江澄醉酒后，才知道他的这一面，也从那次得知了——魏无羡。
刚开始，蓝曦臣是诧异的，他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，毕竟这是自家弟弟一直在寻的人，并且也是同一所大学的，算是他的学弟。而眼前的这个人，竟也知道魏无羡，这让蓝曦臣不免惊讶。
也难怪曾经在校园里见过江澄，合着是同一所学校。
再到后来，才知道魏无羡与江澄从小一起长大，却在五年前突然消失，且杳无音信，如同在这个世界上，从未出现过。
而那时，江澄因为事业才刚起步，每天忙到凌晨，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件事。
不然，他也不会那么失态，将自己灌醉吧……蓝曦臣暗想。
“我这可没茶，咖啡行吗？”
江澄的话语将蓝曦臣从思绪中抽回。
蓝曦臣有些发怔，自己居然看江澄看出神了，真是失礼。不过……好像自己这几天频繁出神？
见蓝曦臣许久未曾答话，江澄疑惑抬头，对上蓝曦臣清澈的眼眸。
“怎么，刚睡醒？要睡回你那去，别在我这。你不是有休息室吗？”
江澄向来如此，蓝曦臣也不在意，只是转移了话题。
“还是少喝些咖啡吧，对睡眠不好。”
江澄挑眉，“这么多年喝下来了，不是也没事？”
蓝曦臣走近，将江澄的茶杯拿起，淡淡抿了一口。果然，是苦的。
“多喝总是会受不了的。”
江澄对蓝曦臣拿自己喝过的杯子喝水的事表示毫不在意。
毕竟在校时期，打完篮球后男生借杯子喝水也不是件稀奇的事。
“中午又没吃饭？”
“嗯。” 语气平淡。
江澄因为长时间工作，经常性的不吃东西，这也造成了他的饮食不当。
江澄没有抬头，不停地打字，手指修长，细如葱白。
似是想到什么，蓝曦臣伸出手，“将手给我。”
江澄不知其所以然，还是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，伸出了手。
蓝曦臣轻轻握住。
这可吓坏了还在盯着电脑的江澄，直接炸毛，一下子把自己的手抽出，想也不想冒出一句，“你有病啊！”
脸色有些淡淡的红润。
蓝曦臣却不管，微微蹙眉，“这都入春了，手怎么还是这么冷？”
“不是一直如此？”
“终是有些不好的，你别工作得这么紧，现在的公务不似原先那么多，你的工作量却没变……”
江澄不语，因为他不知道，除了没日没夜的工作，他还能做什么。
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兄弟，不然又怎会到如今，都没有魏无羡的下落……
这样的感觉让江澄很不爽，可他却无能为力，这让天性好强的江澄生出一种挫败之感。
蓝曦臣安安静静地看着江澄，因为他知道，江澄又开始回忆往昔了。
这时候，他只能选择沉默，他没有介入过江澄的过去，也无法替他分担伤痛。
蓝曦臣默默退出办公室，为江澄点了份外卖，并嘱咐秘书一定要让江澄吃掉，若是江澄不听就来找他。小秘书乖乖点头。
……
魏无羡回来了。
当江澄知道这件事时，他“噌”的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。紧拽着蓝曦臣的衣领，嘴角忍不住地上扬。
“真，真的？”江澄激动得无以言表。
蓝曦臣轻轻握住江澄的手，点了点头，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。
“真的。”
平生第一次，江澄将工作晾在一边。
魏无羡失忆了，他只记得蓝忘机。
当江澄靠近魏无羡的时候，魏无羡躲在了蓝忘机身后。
“别……别过来！”
江澄顿时感觉五雷轰顶。
魏无羡这是在，躲我？
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，相见时，不仅不认识我了。似乎还在，怕我？
江澄把紧握的藏在身后，拳头掐出了点点血迹。
只有疼，才可以无视心里的阵痛；也只有疼，才能把眼泪收回。
江澄想笑，多么嘲讽啊……自己到底是有多失败，嗯？
他有千言万语想说，最终，他转过了身，淡然离去，背影却多了丝沧桑。
蓝曦臣跟了过去，抬手想要碰江澄。
“滚！”江澄猛然回头，眼中猩红。
“江澄……”蓝曦臣心疼，小心翼翼地向他靠去。
“滚啊！”江澄一把推开，低头不去看他。
蓝曦臣愣住了，僵在原地，看着江澄渐行渐远的背影。
蓝曦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，直到江澄的背影变成了寥寥星点，化在了心底最深处，如一根细细小小的针。一动，会疼，蓝曦臣就这样，被他牵动着心绪。
蓝曦臣喜欢江澄。
这事无人知晓，就是连蓝忘机，他都藏得好好的。
就在蓝曦臣准备将这份感情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时，江澄又来拨乱了他的心弦。
蓝曦臣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懦夫，出于私心，他不敢将这份情吐露。他怕当自己说了，江澄和自己就连个朋友都做不成了。
江澄内心很软，一碰，他就会把自己的刺悉数亮出，保护自己。
所以蓝曦臣小心翼翼的护着，捧着，生怕一个不小心，一切又回到了原点。
当蓝曦臣发现自己的这份情感时，都有些难以置信。可在自己总是不知不觉去靠近江澄，关心江澄时，他妥协了。
是了，他喜欢江澄，融入骨血。
喜欢他的眉，他的眼，他的一切一切，就连他的那些坏脾气，他的小情绪，蓝曦臣也一并喜欢上了。
江澄浑浑噩噩地走到家中，酒一瓶一瓶没命地下肚，也没去吃晚饭，就这样瘫倒在沙发中睡去了。
第二天清晨，江澄想要坐起，头却想有千斤重一般，睁不开眼，却也睡不着。
江澄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，胃里突然泛起不适感，且翻江倒海。
他挣扎着爬起，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。
“呕……”
大约十分钟后，才听到冲水声，江澄眼眶中泛着泪水，脸上带着刚洁面的水光，天生的男生女相，此时更是我见犹怜。
腹中的饱胀感让江澄没有胃口，更没有心情吃早饭，再次瘫倒在了床上。
想补觉，但睡不着。江澄烦躁地再次坐起，想起昨天对蓝曦臣的态度，心中没由来的有些愧疚之感。
去道个歉吧，可又拉不下这个脸。
江澄越发焦躁，索性就没去公司。
而此时的公司却是热闹非凡。至于原因，自然是因为——公认的工作狂江总，今天居然……迟到了！
总裁办公室里充斥着一股低气压，椅子上的蓝曦臣心乱如麻。
一天，整整一天，江澄没有来，并且并没有发信息给他。
魏无羡……当真有这么重要吗？虽然深知他们是无血缘关系的亲兄弟，但蓝曦臣心里还是堵得慌。
就算是一起相处了近十年的人，也无法敞开心扉吗？
于是乎，在这一天，公司上下每个职员都人心惶惶。甚至有人猜测，江总不来，是因为被挖墙脚了，不然蓝总如此生气又是为何呢。
但很快就有人反对，毕竟江澄是公司刚起步就待在这里的老员工了，且他的勤劳，他的尽心尽力人人都看在眼里。江澄的实力和衷心，是不容置疑的。
最终，蓝曦臣还是来了江澄家。他想了一天，最后决定向江澄表白，即使被拒了，起码也不会再心存幻想，心存侥幸了，不是吗？人生，还是不留遗憾的好。
就这样，蓝曦臣敲响了江澄家的门。
隔了好久江澄才出来开门，蓝曦臣也十分有耐心，在看到有些衣衫不整的江澄后，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。
江澄看见蓝曦臣手中的花，挑了挑眉。
“这算是慰问品？”
蓝曦臣深吸一口气，单膝下跪道：“江澄，我喜欢你。”
江澄杏眸赫然睁大。
顿了顿，蓝曦臣继续说：“初见你是在新生见面会上，那时候我正好大二，看见你时，我只能感叹一句，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……”
“再见，是图书馆，你坐在靠墙位置，很安静，仿佛岁月静好……”
“在小溪边，是我们的第三次相遇。你和……你和魏同学在那儿看河里的鱼，像孩童一般，那样童趣可爱……”
“真是奇怪，明明不过见你三次，可你的一举一动，一颦一笑，却深深地映入了我的脑海，抹不去，忘不掉。”
“许是缘分使然，我们在一个公司工作了，天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！”
蓝曦臣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，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柔和。
而江澄此时早已傻在了原地。
他以为小溪边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，可蓝曦臣却告诉他，在此之前，他们有过两次碰面。
这究竟是何等的用心，江澄不知。
“所以阿澄，我们交往吧！”
蓝曦臣抬头，温柔地注视着江澄。
“我……”
“阿澄，我会等，我能等，先别急着答复我，好么？”
蓝曦臣将花放在江澄怀里，轻轻啄了下江澄白皙的指尖，快速走到了门口。
“我先不打扰了，阿澄你好好休息，顺便也想一下……”顿了顿，蓝曦臣继续说道：“我的问题……”耳尖是可疑的微红。
说完蓝曦臣就迅速把门带上了。
“什么啊……真的是。”
门内，江澄摸了摸自己微热的脸颊，将头埋入花间，暗自腹诽道：买什么不好买这种娇贵的东西，又不实用……而且，两个大男人，这也……太疯狂了吧！
门外的蓝曦臣也并没有好到哪去。
他倚着门，面色亦是通红。果然，即使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准备，但还是不敢听答案啊……真是胆小呢……
隔天，江澄照常来上班，看着一个个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目光，江澄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待江澄进了办公室，职员们开始了再一轮的热烈讨论。
“我就说嘛，江总怎么可能叛变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谁不知道江总那个工作狂？”
“可是昨天蓝总那般沉闷……”
“……”
空气霎时安静了几秒。
女职员们相视一笑，心领神会。
“哦～”
于是话题一下子转到江澄与蓝曦臣的关系上，讨论比先前热烈了许多。
江澄当然不知道外面在讨论什么，他盯着电脑屏幕，却怎么也看不下去。他现在，满脑子都是蓝曦臣……
江澄烦躁抓头，站起来时却眼前一黑，有种晕眩之感，过一会儿又好了，江澄便也没在意。
中午，江澄好不容易乖乖吃饭了，看见菜式却突然有些反胃，想起之前也发生过，这几天又有些频繁，想着去医院检查一下，反正今天的公务早在之前就完成了，就请了半天病假去医院看看。
怀着轻松的心情去，却在得到报告时，霎时五雷轰顶。
胃癌……
看到这份报告时，江澄霎时从天堂跌落谷底，如此反差。
他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人的身影，而第一个想到的，却是蓝曦臣……
“可以治好吗？”
连江澄都没发现，他的声音已带了些许颤抖。
“是这样的，以现在的医术，若是早期，是完全可以治愈的。可您这……已到了中晚期……”
下面的话，不必说也明白了。
“……，好，我知道了，谢谢医生。”
医生看着江澄，一脸怜惜。毕竟是个这么年轻，长得也俊俏的一个小伙子。
江澄不知以怎样的心情回到了家中，像是想到了什么，他立刻给蓝曦臣打了个电话。
电话几乎刚打就接通了，毕竟蓝曦臣一抽空就看着手机等电话。
“蓝曦臣，出来见一面吧……公司楼下咖啡馆。”
“好。”
蓝曦臣下楼就看见了靠在咖啡厅的玻璃上望着窗外风景的江澄。
蓝曦臣快步走进咖啡厅，在看见江澄时马上慢下来步子。
“阿澄。”
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，将江澄从思绪中拉回。
“蓝曦臣，你的问题，我想好了。”江澄音调平静。
蓝曦臣看着江澄不与自己对视的眼瞳，心中也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。
“好，那阿澄的答案是……”
蓝曦臣拉开椅子坐下，期间没发出一点声响。
“我拒绝。”
如此果断，还真的是江澄的作风啊，从不……拖泥带水。蓝曦臣如是想。
果然，是我自作多情吗？原来这么多年，都是我自作多情吗？哈……真可悲啊，蓝曦臣。
就这样，蓝曦臣僵坐在椅子上，眼中猩红。
不过多久，江澄起身离去，徒留一个背影。
留在那，胸口就闷得可怕。是了，江澄怕了，若是再待在那，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冷漠的表情会不会维持的下去。
疼，且锥心刺骨。
一起相处了这么多个日月，江澄岂会不知道蓝曦臣的情谊？而自己，又何尝不是心念着他……
初见，他就如一弯明月，恬静，又不可忽视。以前对他只是敬佩，可这么多年下来，连江澄自己都不知道这感情什么时候转换为爱的。
“爱”这个词，那么熟悉，也那么陌生。真是造化弄人啊，昔日的不敢说，如今的不可说……
咖啡厅内，空气如凝结一般，充斥着一股低气压。明明那么善于交际的蓝曦臣，此时也只是一语不发，无人敢问，甚至无人敢上前。
那日之后，江澄辞职了。
蓝曦臣几天没有上班。
公司还是照常运转着，毕竟若是一没有老板就会倒的公司，就不是真正的好公司了。
最后的最后，江澄启程到国外接受治疗。
与之随行的，除了他的姐姐，别无他人。
别人不知道，那天其实蓝曦臣也去了，他就站在墙后，明明那么紧，可又似一条鸿沟。
没办法笑着送你远去，又无法落泪求你挽留。
看着空中渐渐飞向远方的飞机，蓝曦臣只是转身。
再见了，江澄；再见了，我的爱人……
……
时隔两年，当江澄在医院大屏幕上看到蓝曦臣的成绩时，只是淡笑。
我已满目疮痍，只求你平安喜乐——我的爱人
江澄缓缓闭眼，心电监护仪上的图像，最终化为一条直线……
……
多年之后，当蓝曦臣再次接受记者采访，西装革履，异常从容。
“我想请教一下蓝先生，您可算是本市的钻石王老五了，您有什么人生规划吗？”
蓝曦臣淡淡一笑，“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与厚爱，对于现在的生活，我乐在其中，若是有空，我会去走走看看，领略这世间万紫千红，大好河山。至于私人情感……”蓝曦臣顿了一顿，随即展颜一笑，“有幸遇见一人，独一无二，入我心扉，此生足矣。”
也愿他此生，逍遥恣意，开心快活。
蓝曦臣转身，笑得释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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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明一下双杰友情，其实也不确切，他们更似家人间的亲情，莫要误会了......
文末改了一下，感谢 @左手光影右手糖 的指导（猛扑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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